岳鵬翔見那著淡綠衫子的女子自地洞裡爬出,看身形是個少女,也沒什麼特別,待她轉過身來,卻讓岳鵬翔吃了一驚。岳鵬翔雙目圓睜,直盯著那女孩看。那少女跟她母親一樣的瓜子臉、雙唇粉嫩,眉眼則像她父親,眉濃而細長、眼珠子靈動有神,笑臉如陽光般燦爛,令人禁不住想多看一會兒。岳鵬翔未曾見過如此美貌女子,眐得兩眼發直,心道:「為什麼我好想看她,這是什麼原因?」
岳鵬翔長年待在嵩山練武,受到師父賀源厚愛,除了偶而跟同年齡的孩子弄鳥窩、打松鼠,鮮少與他人接觸,尤其賀源刻意讓女孩們遠離岳鵬翔,讓他能在年少時期專心練武,短短十年練就驚人武藝,憑的是賀源教導有方與心無旁鶩的專注功夫。
那綠衫少女跑去母親身旁,摟著她腰,喜道:「娘,我們得救了。」黃衫婦人紅著眼,說道:「萍兒,娘會搬離這兒,不讓乖女兒受罪。」抱住萍兒嗚嗚哭了起來。拄著柺杖的漢子說道:「萍兒,快去向這位公子道謝。」岳鵬翔心跳得厲害,轉身將目光移開少女,心道:「原來她叫萍兒。我很想看她,卻又不敢看,為什麼會這樣?」萍兒轉身走近岳鵬翔,說道:「大哥哥,多謝你救我們全家。」岳鵬翔低著頭,面紅耳熱「嗯嗯啊啊」說不出一句清楚的話來。
那穿麻布衫的漢子忽然提起柺杖,一跳一跳向前躍去。「啊!」「啊!」婦人與幼童的慘叫聲傳出。岳鵬翔雙手緊握斬魔劍,轉身一瞧,見到兩位金國士兵手上鋼刀滴著血,地下男屍上躺著紅衣婦人和那名幼童,已渾身染紅,成為刀下亡魂。
跛腳漢子跳躍前去,舉起柺杖朝一名士兵當頭劈落。那士兵舉刀橫擋。跛腳漢子尚未碰著大刀,便將拐杖轉向左下方,擊向另一位士兵,那士兵側身避開,另一名士兵挺刀刺向跛腳漢子胸膛,跛腳漢子雙腳運勁,向右躍去,避開士兵攻擊,同時將拐杖擊向士兵臀部使出「側打狗臀」那士兵身手不若跛腳漢子靈敏,才想要迴刀格擋,卻在挺出去的那一刀尚未收回時「啪」一聲大響,屁股已挨了一杖,痛徹心肺。見著無辜村民被殺害的跛腳漢子使出這招「側打狗臀」只用了五成力道,已打得金國士兵皮開肉綻,鮮血直流。兩名士兵瞧到了跛腳漢子厲害,不敢再戰,急奔去招呼同伴前來。跛腳漢子提杖追了過去。萍兒放聲大喊:「爹爹小心。」黃衫婦人急喊:「相公,人平安就好,別再追啦。」那臀部受創的士兵奔跑緩慢,跛腳漢子追至身後,舉杖朝士兵後背擊落「啪」一聲響,士兵應聲倒下,跛腳漢子雙手持杖,在士兵背後連擊三下,這招「棒打背天狗」每一杖皆蘊含內勁,震碎士兵的五臟六腑。
岳鵬翔朝金軍方向直奔而去,那幅肚破腸流、肢體分離的屍堆影像浮現腦海,不願殺生的他緩緩停下腳步,站立原地觀望,忽聽得「得得得得得得」遠處傳來馬蹄聲響,笨馬兒仰頭嘶鳴,略顯驚恐。岳鵬翔在轉身看笨馬兒時,見到萍兒背後,一名金國士兵摸著頭,自地上站立起來,提起鋼刀,走近萍兒。岳鵬翔急喊:「萍兒小心背後!」心想:「我輕功不好,來不及救她。」隨即默念:「壞人會被擋下來、壞人會被擋下來、萍兒沒事、萍兒沒事、萍兒沒事。」諸多細小光點自萍兒右前方一間小屋後飛出,隨後極微的叮叮噹噹聲響起。萍兒面前一柄鋼刀,竟然在無人握持下浮上半空中,鏗啷一聲,與士兵手中鋼刀相碰。岳鵬翔擔心萍兒安危,暫不理會其他,直奔至萍兒身旁。萍兒轉頭瞧到士兵,立卽向前奔走,來到岳鵬翔身邊,氣喘吁吁,說道:「大哥哥,多謝你。」岳鵬翔聞到淡淡幽香,與萍兒靠得甚近,心中生起一股愉悅卻又帶著些微恐懼的莫名感覺。
「得得得得得得」馬蹄聲響越來越近。笨馬兒鳴叫一聲,向前奔跑數步後,前腳離地,在半空中亂踢。那士兵打落無故飛起的鋼刀之後,只是愣了一下,忽聽到笨馬兒鳴叫,怒道:「吵死了!」拾起地上一柄鋼刀射向笨馬兒。岳鵬翔心頭甜蜜不了多久,見到金國士兵刺殺愛馬,怒火不自覺燃起,提起斬魔劍奔向金國士兵,大喊:「該死!」左手緊握劍鞘,右手運勁一抽,撕裂白布、迸斷鋼絲,斬魔劍脫出劍鞘,日光照耀下映出一道白虹,隱含七彩光影,透出艷麗殺氣,將飛行中的鋼刀斷為兩截。那士兵故技重施,再度從死去的士兵身上拿起一柄鋼刀「得得得得得得」一匹高壯白馬快如閃電,轉瞬間來到金國士兵面前大力衝撞「啊!」一聲慘叫,金國士兵飛到半空中,隨後掉落地面,全身受到衝擊,七孔流血死去。岳鵬翔這時才察覺自己無意中將斬魔劍拔出,趕緊收劍入鞘,心想:「我不高興的時候,好像會不自覺傷人。」見那士兵身子歪斜,動也不動,緩緩走近,伸手探他鼻息,心道:「斷氣了,還好不是我殺的……不對,我方才罵他該死,我的想法會成真!」摀住嘴巴,尋思:「我方才說壞人會被擋下來,結果那把刀浮上半空中,現在他被我罵死……我不能亂講話。」
那匹撞死金國士兵的白馬長得高壯雪亮,正是方才追奔笨馬兒的雪箭。雪箭緩下步伐,慢慢靠近笨馬兒。笨馬兒走離,雪箭又纏了上來,伸舌舔笨馬兒臉頰,笨馬兒撇過頭輕聲嘶鳴。岳鵬翔摀著嘴巴站立起來,閉上眼睛,心想:「我不殺他,他卻要殺我,我殺了他又會內疚,所以我不該殺他……」岳鵬翔初到戰場,所經歷的都是性命交關之事,跟仙華派的單純環境有天壤之別,眼前這人因他而死,因此呆立了一會兒才恢復平靜。岳鵬翔睜開眼來,見雪箭與笨馬兒相依偎,心想:「那匹白馬救了笨馬兒,然後一直跟在笨馬兒身邊,我救了那個漂亮的萍兒,只要靠近她,就覺得好快樂,我也想要她一直在我身邊,這是什麼道理?」忽又想到:「飲食男女,人之大欲存焉?我是男的,萍兒是女的。」走近笨馬兒和雪箭,蹲下身子,瞧了瞧笨馬兒與雪箭的下體,心道:「笨馬兒是母的,白馬是公的。」「大哥哥,你在看什麼?」萍兒嬌柔的聲音傳來。岳鵬翔趕忙站起身來,見到萍兒和黃衫婦人與跛腳漢子一家人就在面前,想到方才瞧著馬兒下體被發現了,臉上羞得通紅,放開摀住嘴巴的手,支吾道:「沒……沒什麼。」
跛腳漢子低首說道:「這位公子,請您准我去巡視地上屍體,沒死透的補他一刀,才不致被金狗偷襲。」岳鵬翔奇道:「你要做什麼幹嘛經過我同意?」黃衫婦人面帶疑惑,望著丈夫,說道:「少俠不反對,你就去吧。」跛腳漢子拱手稱謝,隨後撿起地上一柄鋼刀,細觀屍體,可疑的就一刀插進他心窩。
萍兒來到岳鵬翔面前,喜道:「大哥哥,萍兒很喜歡你。」岳鵬翔心頭似有一頭小鹿鑽進去蹦跳,帶來一股不知如何形容,感到面紅耳熱,又有如蜜糖般甜美的感覺,明明很想接近萍兒,可是她一靠近來,卻只敢用眼角餘光瞄她,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?這輩子沒遇過的,全教他在出江湖第一天給遇上了。「啊!」淒厲慘叫聲傳出,果真有活著的金國士兵潛藏屍體當中。岳鵬翔急忙摟著萍兒,提劍警戒四方。「金國……快逃啊!」士兵話聲方歇,五名與岳家軍激戰,因身子負傷藉機跑來遠處裝死的金兵立時自地上站起,四散奔逃。
黃衫婦人看出岳鵬翔愛上了萍兒,由喜轉怒,說道:「萍兒,過來娘這兒。」萍兒掙扎著,說道:「大哥哥放開我,我要去見我娘。」岳鵬翔只想護著萍兒,並無其他念頭,聽到萍兒說話,登時臉紅,立即鬆手。
「娘。」萍兒蹦蹦跳跳到娘親面前。黃衫婦人僵著臉,輕聲說道:「萍兒,那位少俠雖然心腸好救了我們,但他畢竟是江湖亡命之徒,娘不許你接近他。」萍兒問道:「為什麼,他救了我們全家耶?」黃衫婦人兩手輕撫著萍兒臉蛋,說道:「我們就要搬到嵩山頂上,不再被金狗騷擾,娘不希望寶貝女兒受到傷害。」萍兒嘻嘻笑道:「娘,你想太多了,爹爹不也是丐幫五袋長老門下弟子,不但沒連累你,還用打狗棒法打壞人呢。」轉身就要奔去找岳鵬翔。黃衫婦人拉住萍兒,說道:「萍兒回來。」萍兒轉過身子,雙眉微皺,說道:「娘,萍兒不會有事的。」黃衫婦人眼眶含淚,說道:「娘的用心良苦,你一時無法體會,當初要不是你爹爹行軍打仗被傷了左腿,隱居此地,你可知道,在你出生前,你爹爹整日打打殺殺……」兩行淚水簌簌流下,喉頭哽咽,說不出話來。萍兒抱住娘親,說道:「娘別哭,萍兒不找大哥哥就是了。」
岳鵬翔內力渾厚,耳聰目明,萍兒和黃衫婦人的話全聽進耳裡,尋思:「妹子他娘對我印象不好,不准妹子來找我,可是我好像會一直想她,如同吳衍所言,整日住在心裡,想來甜甜蜜蜜的她,吳衍說的不僅是鵬舉師兄,萍兒也是,我為了她,犯下大忌殺了一隻金狗,為了她,竟然…使鋼刀浮上半空,有了她,我得到人世間最大的滿足,的確,我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歡喜,雖然有些微恐懼,但就是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好好。」「少俠、少俠。」岳鵬翔聽到有人叫他,目光才移開萍兒,轉過身去。跛腳漢子對岳鵬翔拱手說道:「沒死透的金狗被我殺完了,趙安邦特來回報。」岳鵬翔一臉茫然,說道:「你要幹嘛就去,不必跟我說。」趙安邦喜道:「遵命。」一跛一跛走去與家人相聚。
岳鵬翔見萍兒一家三人聚在一塊,而萍兒個子較小,被他爹娘遮住了,岳鵬翔看不到她,心想:「我好喜歡她,對了,萬法唯心,想法是主宰。」深深吸了一口氣,緩緩吐出,細聲唸道:「萍兒會一直待在我身邊、萍兒一直待在我身邊、萍兒待在我身邊、萍兒待在我身邊。」見到萍兒仍未出現身旁,續唸:「萍兒待在我身邊,萍兒待在我身邊……」
黃衫婦人臉色不悅,對丈夫說著女兒和岳鵬翔的事。萍兒圓大的眼睛正望向爹親求助。趙安邦聽完,瞧了瞧女兒,再瞧了瞧妻子,說道:「娘子,你可知那位公子救出我們之後,為何我一舉一動都要向他請示回報。」黃衫婦人問道:「我也正奇怪,依你性子,不會這麼卑微討好,是何原因讓你須跟那年輕人請示行動?」萍兒瞧著爹爹,盼他能扭轉局勢,讓她和年紀相近的大哥哥一起玩。趙安邦輕聲說道:「你該有看到公子頸子那面金牌。」黃衫婦人和萍兒望向正在喃喃自語的岳鵬翔。趙安邦續道:「那金牌代表皇上。」黃衫婦人不悅的臉色逐漸轉喜。
萍兒雀躍說道:「爹、娘,我要去找大哥哥喔。」黃衫婦人默然不語。趙安邦笑道:「女兒遲早要嫁人的,去吧。」「大哥哥。」萍兒快步奔去拉住岳鵬雙手,說道:「大哥哥,我每天在這兒躲躲藏藏,挺無聊的,你陪我一起去嵩山玩好不好?」岳鵬翔心裡訝道:「怎麼那麼巧,萍兒也要去嵩山。不只一次了,這不是單純巧合,真的,外境皆是由我心意所變現,萬法唯心!」結巴說道:「好……我好喜歡妳……我的馬兒給你們騎……我們……一一起去嵩山。」萍兒原本就滿臉堆歡,這時更是樂得眉開眼笑,青春少女的活力完全展現,緊抱住岳鵬翔,喜道:「大哥哥你真好。」岳鵬翔感到萍兒的身子極為柔軟,還有萍兒身上的體香,令他飄飄欲仙。
黃衫婦人瞧女兒有了可靠歸宿,心頭雖喜,但女兒家初次見到郎君就摟摟抱抱,進展如此之快,實在不成體統,微怒說道:「萍兒,不可越矩!」萍兒忽然害羞了起來,放開岳鵬翔,臉兒紅得像辣椒樹上的紅辣椒。岳鵬翔雖聽得黃衫婦人訓斥,但仍感知得到黃衫婦人有意讓萍兒跟著自己,跛腳漢子亦是如此。岳鵬翔撇眼間瞧到萍兒雪白臉蛋透出嫩紅光澤,羞得嬌滴滴模樣,瞧得心醉神迷。
趙安邦向來行走江湖慣了,性子較為豪爽,說道:「這位公子若喜歡小女,是我趙安邦莫大福氣。萍兒,你跟公子騎同匹馬,一起去嵩山。」岳鵬翔回過神來,拇指與食指環握,放入口中,吹出噓噓兩聲「得得得得得得」笨馬兒與雪箭一起奔來。
岳鵬翔拉著笨馬兒韁繩,想邀萍兒一同乘騎,然而像是被點了啞穴,一句簡單的話卻說不出口,只是紅著臉。黃衫婦人臉現微笑,靠近丈夫,向他使眼色。趙安邦得知妻子心意,走去抱起女兒,放到笨馬兒背上,說道:「麻煩公子載我們一程。」萍兒目光瞧向岳鵬翔。岳鵬翔實在忍不住,趁著要上馬,瞧了萍兒一眼,發現萍兒也在看他,岳鵬翔趕緊低下頭來,跨上馬鞍。
趙安邦扶妻子坐上雪箭,之後拄著柺杖,手腳同時用力躍上馬鞍。雪箭乖乖跟在笨馬兒後方。岳鵬翔驅馬前行,心想:「我好想萍兒再抱我一次,嗯,就這麼做!」猛踢笨馬兒腹下,笨馬兒突然急奔。萍兒怕會摔下馬,緊抱著岳鵬翔。單純的岳鵬翔輕拉韁繩,緩下笨馬兒腳步,臉上卻現出詭異笑容。雪箭跟在笨馬兒後方,牠跑快跟著跑快,跑慢就跟著跑慢,兩匹馬兒相距不離過十呎。趙安邦和其妻子見到岳鵬翔搞怪,心中亦是歡喜,當初趙安邦也是用這招追他老婆。兩匹馬兒載著四人離開村莊,進入大草原。
村子裡一具髮色蒼白,滿身血漬的老頭兒屍體突然站立起來,雙臂高舉,吸了口氣向上躍起,跳到面前屋舍頂上。土造屋舍四處殘缺破洞,不甚穩固,然而那老者一躍而上,土石連半塊也沒落下。老者彎著身子,兩手拉住茅草下方那塊布,雙腳踏在屋頂支架,緩步倒退。屋頂被掀開半邊,裡頭一隻約有一個人身長的大鳥伏在木板上,緩緩抬起頭來。
老者自破爛衣衫口袋裡抓出一隻四肢被折的黑色老鼠,說道:「阿鵬,委屈你了。」將老鼠丟向大鳥。那大鳥黃大的嘴兒一張,接住老鼠,仰頭吞下。老者雙掌拍擊三聲,說道:「阿鵬,你先出來。」阿鵬直起身子,雙翅鼓動,飛上半空中,屋頂上颳起一陣小旋風。
老者縱身進入屋子頂部,內有書桌蒲團,筆墨紙硯擺在案上,案桌旁有五個白布袋,用一條繩子繫著。老者坐上蒲團,磨墨提筆,寫道:「老源,你的傻徒兒已奪下金牌,化解鵬舉的危機,不過秦檜這狗賊心眼極壞,我們不可鬆懈,有需要儘管教阿鵬叼信來。我丐幫人手多辦事快,乞兒們已探出蒙古軍正企圖入侵中原,我們又有得忙了。為何解了此次危機,又來更多危機,我們為子女徒兒們忙了半輩子,現在又為國事操心,為何困境永遠化解不完,改天要你跟我述說佛理,讓老乞丐開悟。丐幫五袋長老蘇憫筆。」
蘇憫自白布袋中摸出一個紅色錦囊,將信紙折入錦囊內,繫緊囊口,雙掌放在嘴邊兩側發出清嘯。半空中盤旋的阿鵬聽到嘯聲,降到屋頂來。蘇憫起身將錦囊綁在阿鵬腳下,輕拉阿鵬的腳爪,說道:「阿鵬,該回嵩山見老源啦。」自衣袋中抓出一隻老鼠拋給阿鵬吃。阿鵬仰頭吞下老鼠,鼓動雙翅,升上空中,往大草原方向飛去。
蘇憫抓起五個袋子,躍出屋外,蓋上屋頂布皮與茅草,跳下地面,鬆開一個袋口,左手伸進去拿出許多極細小的鋼珠,右手取珠彈出,手法迅疾,地面上一把鋼刀被珠子射中而彈跳起來,珠子連射而來,鋼刀在半空中揮舞,隨後噗哧一聲射入土牆。蘇憫遙望遠方,笑道:「傻小子,要不是我沿路護著你,一個初出江湖的小毛頭如何奪得下金牌,老源收的徒兒真是可愛,把我當成佛祖了,哈哈哈。」
岳鵬翔故意放慢笨馬兒腳步,享受萍兒依偎在身邊的快活,心裡想著:「萍兒也是因為我許願才待在我身邊,但是我也有不靈的時候,像方才許願有更多岳家軍出來助陣,就讓我急得哭出來,仍不見有人來,後來發現是我自認為不可能,許願就真的不靈,之後我相信我能,又變得很靈驗,笨馬兒、萍兒、被我咒死的士兵,和那把浮上半空的刀子,都在我許願後發生。」
「大哥哥,你叫什麼名字?」萍兒問道。岳鵬翔心思回到萍兒身上,說道:「我叫岳鵬翔。」萍兒說道:「我叫趙伊萍。」岳鵬翔「嗯」了一聲回應,又想:「我來試試,我讓自己不相信有心想事成這回事。這是假的,如果真是如此,那大夥兒待在家裡許願就好了,幹嘛為國難之事煩心,為柴米油鹽忙碌,這是假的,一切都是巧合,好了。」岳鵬翔開始許願默念:「我會遇到士兵、我會遇到士兵、我會遇到士兵、我會遇到士兵、我會遇到士兵、我會遇到士兵。」岳鵬翔瞧瞧四周,見不到半條人影,默念道:「我會遇到不認識的人、我會遇到不認識的人、我會遇到不認識的人、我會遇到不認識的人、我會遇到不認識的人、我會遇到不認識的人。」岳鵬翔看看四周,就他們四個人而已,突然心頭突突亂跳,尋思:「只要我認為是假的,就真的不會實現,這…萬法唯心是真的!」
趙伊萍聽岳鵬翔唸什麼會遇到士兵不認識的人的,笑問:「鵬翔哥哥,你在幹嗎?」岳鵬翔結巴回道:「沒……沒什麼。」尋思:「只要我認為我不行,就真的不靈了,當時我許願靈驗,奪走金牌,協助岳家軍,都是因為我認為可以,並且付諸行動,其中或許真有巧合,但,就像師父說的,我有真正去行動,並且堅持意念,巧合才會發生。」
孩子性的趙伊萍問道:「鵬翔哥哥,你的名字是不是和鳥有關?」岳鵬翔這才回神過來,說道:「啊嗯,是啊,因為我出生的時候,師父養的大鳥名叫『阿鵬』停在我家屋頂上,我爹爹就幫我起了『鵬翔』這個字,因為大鵬鳥能不停歇翱翔萬里,所以取這名字,就是希望我跟大鵬鳥一樣能幹。」趙伊萍說道:「你名字的故事我好像在哪裡聽過。」岳鵬翔說道:「是岳飛將軍,他是我師兄,當時停在鵬舉師兄家的那隻大鳥,跟停在我家的是同一隻。」趙安邦是軍人出身,聽到岳鵬翔的話吃了一驚,沒想到這少年跟自己景仰已久的岳飛將軍是師兄弟,難怪能戴著御賜金牌,萍兒若能嫁給他,真是莫大福氣。
趙伊萍說道:「聽大哥哥這麼說,我好想看那隻大鵬鳥喔。」岳鵬翔心道:「萍兒這麼想看,我的想法會成真,嗯,這兒會有大鵬鳥。」說道:「萍兒,只要你堅信那個想法,它就會成真。」趙伊萍疑惑道:「你在說什麼?」岳鵬翔說道:「我意思是說,既然你這麼愛看大鵬鳥,那就相信大鵬鳥會飛來,牠就會飛來。」趙伊萍說道:「吹牛。」岳鵬翔說道:「真的啦,我試過很多次了,你要相信,牠才會飛給妳看,一起來吧。」喊道:「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……」趙伊萍覺得岳鵬翔腦筋有點怪,抬頭仰望天空,只有藍天白雲烈日當空,哪有什麼大鵬鳥。趙安邦夫婦也感到莫名其妙,不明白這少年到底在幹嘛。
「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。」岳鵬翔仰頭望天,沒看到任何鳥兒,說道:「萍兒,相信我,妳只要堅持妳的意念,跟我一起喊大鵬鳥飛來,大鵬鳥就會飛來。」趙安邦聽到女兒與岳鵬翔的對話,說道:「萍兒,岳公子是我們的救命恩人,妳不要違背他的意思。」趙伊萍說道:「好吧,我試試看。」跟著岳鵬翔呼喊:「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、大鵬鳥飛來……」
黃衫婦人突然「唉喲」一聲。岳鵬翔勒馬停步。趙伊萍與趙安邦幾乎同時驚道:「娘!」「娘子!」黃衫婦人自頭頂上摸下一團又熱又臭的事物,說道:「啊,沒什麼,只是坨鳥屎。」岳鵬翔顫抖了一下,似乎已預料到將會發生何事,仰頭望天,見到一隻大鳥展翅翱翔天際,看那身形,很像是師父馴養的阿鵬,隨即大喊:「阿鵬」那隻大鳥鳴叫一聲,俯衝下來,在岳鵬翔頭頂盤旋兩圈,隨又升上半空,往嵩山方向飛去。
趙伊萍看娘親被鳥屎滴到之後仍嘻笑著臉,並無大礙,便抬頭仰望空中飛鳥,說道:「牠就是大鵬鳥,好大好雄壯喔!」岳鵬翔想到今日所遇種種,尋思:「師父說過:『人有許多特能已經好多輩子沒用,到後來完全不相信他有這份能耐,尤其成年人遭遇太多挫敗,連夢想都不敢有,更遑論如神仙般的奇蹟。』我跟師父學了十年,終於印證萬法唯心這回事,果然眾生皆有佛性,我也是佛啊。」高舉雙臂,大喊:「我悟道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