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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代俠客行

第一回:宋金之戰

朱仙鎮外五十里處,連接一片廣大草原,滿滿翠綠、充溢草香,日夜皆有士兵來回巡邏,此處乃通往朱仙鎮要道,岳飛派兵駐紮,防金人突襲。草原遠處現出一道白光,挾帶「得得」聲響。馬蹄踏落,使青翠草地凹陷無數小洞,連成一道弧線,不停往前劃去。那馬兒渾身雪亮,背上馬鞍銀光逼人,陽光照耀下全身籠罩光芒,甚為罕見。馬上騎士身著紫衣,頸子懸掛一面金牌,此人奉聖上命令前來召回宋軍,信物在身,便如大宋皇帝親臨。紫衣騎士所持金牌中央浮刻「宋」字,外圍環繞兩尾金龍,皆是龍口大開,張牙舞爪,穿梭雲間,宛如活物。

一名身子肥大,手持鋼刀的士兵大步奔跑,朝白馬追來,喝道:「來人停步!」紫衣騎士兩腿夾緊馬腹,喊道:「雪箭,甩開他。」白馬嘶鳴一聲,使力奔馳。紫衣騎士臉露微笑,心想:「憑你這頭肥豬也想抓我,真是天大的笑話!」轉頭往後方瞧去,見眼前一片草綠,並無來人,便轉過頭來,雙手輕撫馬頸,說道:「好雪箭。」雪箭腳步漸緩,發出輕聲嘶鳴。紫衣騎士正得意之際,忽聽得馬蹄聲響,眼見前方一群人馬奔來,約莫有二十來騎,人人身著盔甲,跨下清一色騎著棕馬。紫衣騎士心想:「時候還早,老子陪你玩玩。」隨即環望四周,見東面地勢陡峭,右腳踢向馬腹。雪箭迅疾斜傾身子,轉向奔上斜坡。

一位馬上插枝黃旗的騎士手一招,喝道:「追!」棕馬們載著騎士高低起落,疾速奔馳,前頭那幅黃旗隨風甩動,隱約可見旗上寫著朱紅「岳」字。騎士們追趕紫衣人,朝東馳去,奔上百呎高地,下方為凹陷地形,前方隆起處遮住視線,見不著白馬。那執黃旗者循地上足跡,領眾騎兵奔出盆地,卻見紫衣漢子已離他們五十來丈遠。

眾人皆感驚訝,前頭攜帶黃旗那人不住讚道:「好快的馬!」隨即高舉左臂。騎兵隊全部停下。執黃旗者右手自懷中取出一斑黃竹筒,右臂打直,朗聲說道:「點著!」一名騎兵驅馬奔近竹筒,拿出火石相互碰撞,擊出數道火花濺入筒內。竹筒彈出紅色煙幕,直沖天際。

大草原通往朱仙鎮方向,花草漸稀,碎石泥沙滿佈,地上座落的數十間小屋盡皆牆面歪斜,幾欲傾倒。離小屋不遠處有片林子,一群群莊稼漢進林子裡挖取泥土、樹枝,來來回回,修補屋舍。壯丁們忙進忙出,滿身大汗;孩童們相互追逐,不時傳出嘻哈笑聲,老人家們坐在屋前矮凳上與鄰居閒聊著:「咱們時運不濟,遭外人欺負,這些金狗,當真禽獸不如!」「戰火連天的,性命能保住算不錯啦!」「好在岳將軍教我們先挖地洞,大伙兒的命,是他救的。」都在金狗和岳將軍的話題上打轉。

「得得得得得得。」遠處傳來馬蹄聲響,一匹瘦馬奔來,馬鞍上一位黝黑削瘦,個頭不高,約莫三十來歲的漢子大聲嚷道:「金狗來啦、金狗來啦,大伙兒快逃,金狗來啦!」眾人臉現懼色。壯丁們放下泥土枯枝,趕緊攙扶老人家走進屋內。婦人們跑去抱起孩童,帶進屋子裡,過不多久,整個村莊只剩一名身著紅衣的婦人到處尋喚:「寶兒、寶兒,快來娘這兒,寶兒。」。一位粗手大腳的漢子自屋子裡奔出,高喊:「娘子!」拉住紅衣婦人衣角,說道:「金狗來啦,快到屋裡躲著!」紅衣婦人不理他,依然呼喚愛子:「寶兒,你在哪兒,快回來呀!」漢子心急,兩手探出,將紅衣婦人抱起,趕往自家小屋奔去。紅衣婦人臥在漢子懷裡,不停捶打,嚷道:「你不要寶兒了是不是,放我下來,我要去找寶兒,放我下來!」漢子把老婆抱進屋子裡,移開床舖,手勁稍鬆,被妻子掙脫,跑出家門,大喊:「寶兒!」一陣隆隆聲響起,越來越近。漢子奔出屋外,雙手使足力氣,再次抱走紅衣婦人。紅衣婦人放聲大哭,給丈夫強拖進床鋪下的地洞裡。整個村子靜悄悄的。

草原上,一群臉孔輪廓極深,著黑色盔甲的士兵們提著大刀、長槍,部份人手推台車,約莫有六百來人,緩緩走向村莊。前方兩名探子雙腿微彎,緩步走進一間小屋裡,見裏頭只有木板釘成的桌椅床舖和一口土灶,遂打手勢招呼同伴。部隊停下腳步,三名探子從隊伍中走出,分散去探查每間屋子,確定安全無慮後,五人集結,奔去隊伍中央,向一位滿腮髯鬚,身形魁梧的漢子稟告。這名魁梧漢子名喚完顏哈爾,乃金國皇帝完顏阿骨打遠房親戚。

完顏阿骨打於金軍慘遭岳飛逼殺至朱仙鎮之緊要時刻,授命完顏哈爾與一干親信,自朱仙鎮外突襲岳家軍,分散敵軍兵力,並串通秦檜,經常在大宋皇帝趙構耳邊提起欽、徽二帝,令趙構憂心欽、徽二帝若被迎回,其帝位不保,而與金人議和,如今計謀生效,趙構已命秦檜發出金牌召回岳飛,秦檜更加派家臣與江湖能人異士,直欲將岳飛置於死地。

完顏哈爾舉起身旁台車上一幅黑旗,喊道:「紮營!」隨即將黑旗插入土中。士兵們聽到要紮營,露出喜態,紛紛行至後方車隊,拿起車上竹竿帆布,繫上麻繩,搭起營帳。伙頭兵則架起大鑊,將一袋袋白米倒入鑊中。另有士兵進林子裡撿來乾柴,生火造飯。過了好一會兒,士兵們急急忙忙剛搭好營帳,忽聽得一童稚聲:「娘,寶兒要回家。」人人緊握大刀,望聲音來處瞧去。林子裡走出一名孩童,見到士兵們凶惡眼神直瞪著他,嚇得尖叫一聲「啊」臉色漲紅,哭喊:「哇哇哇,娘、娘,哇哇…」

村子裡早已空無一人,且軍隊當中都是男性,除了那名孩童,完顏哈爾隱約聽到附近屋子裡傳出婦人哭聲,怒目瞪視身旁一位探子,詢問:「這兒不是沒人嗎?」那名探子聽到屋子裡傳出聲音,感到莫名其妙,立即下跪,說道:「屬下無能,求統領恕罪。」一位頭小臉小,嘴唇微翹的漢子找來另四名探子來到魁梧漢子面前,要他們下跪磕頭。四名探子一齊跪下,請求恕罪。突然間屋門開啟,一名紅衣婦人奔了出來。三名士兵隨即舉刀向前,擋住紅衣婦人。孩童攤開雙手,喊了聲:「娘!」帶著鼻涕眼淚,跑去抱住婦人大腿。士兵們見那婦人頗具姿色,笑嘻嘻走近那婦人。紅衣婦人彎下身子抱起愛子,臉現懼色,緩步倒退。

屋子裡奔出一名四肢粗壯的漢子,剛出門就揮拳往一名士兵肩頭打去,那士兵側身避開,另兩名士兵舉刀砍他,卻見那漢子身子一矮,雙臂高舉,分向兩邊,擊中兩名士兵胸膛「砰」「砰」兩聲響,兩名士兵向後跌倒。另一名士兵持刀朝漢子背後砍殺。那漢子猛然轉身雙掌相併夾住大刀後,立即蹲下身子右腿橫掃絆倒士兵「砰砰趴趴」雙拳猛揮將那士兵打得倒地不起。紅衣婦人趁此刻無人阻擋,抱起愛子,逃進屋子裡。

身形魁梧的完顏哈爾喝道:「殺!」士兵們紛紛朝屋舍圍攏過來。那漢子赤手空拳搏打士兵,以一敵三尚可應付,人數一多,根本無從招架,戰不到一會兒功夫,右腿已被砍傷,戰力稍減,立遭數把大刀插入身子裏,全身疼痛不已,視線逐漸模糊,雙眼朦朧中似乎看到妻兒玩耍影像,那影像突然變成一片黑暗。漢子已倒在血泊中死去。

完顏哈爾跨過屍體,走進屋子裡,左右張望,卻沒看見紅衣婦人,心感詫異,朝屋內上下打量了一番,心想:「剛才明明見他跑進來,會不會有暗門?」緩步走近四面土牆查看,瞧不到異狀,正要步出屋外,忽然聽到屋子裡隱隱傳來孩童哭聲,恰好一名士兵跑進來,下跪道:「稟猛安孛堇……」(註:「猛安」為金軍編制單位,滿員為千人;「孛堇」乃女真語,長官之意,猛安孛堇的意思同於掌管千人之千夫長。)

「噓。」完顏哈爾將食指抵在嘴前,下令道:「出去。」士兵弓著身子退出門外。完顏哈爾再仔細端詳四周,見桌椅排放整齊床舖卻斜了一邊而心頭起疑,使力踢了床沿一腳。木板床被移動撞上土牆。屋頂落下灰塵沙粒,土牆被撞得更加斜了。床鋪移開後,地面露出兩副木製手把。完顏哈爾蹲下身子,提起手把。突然大量泥沙從完顏哈爾頭頂掉落。整座屋子垮了下來。

外頭士兵們驚呼:「猛安孛堇小心!」小屋受大力撞擊,塌落成一座土堆。那名頭小臉小、嘴唇微翹的漢子指揮六位士兵蹲到煙塵瀰漫的土堆旁伸手挖掘,才挖了兩下,即見土堆中竄出兩隻手,接著一個灰黑人影向上躍起。完顏哈爾全身沾滿塵土,站立土堆外「呸呸。」吐了兩口泥沙,手指地面,大聲說道:「他們躲在地底下,給我揪出來!呸。」士兵們聽不懂猛安孛堇的話,卻不敢怠慢,低著頭在黃土路上尋找。完顏哈爾怒道:「一群飯桶,給我進屋子裡搜!呸呸。」士兵們這才領悟,各自跑進小屋裡,亂踢亂砍,又弄垮了一座屋子,另一邊有士兵喊道:「抓到人啦,床底下有地道!」完顏哈爾聽到了才放心這群蠢蛋,走近台車前的水桶拔開栓子捧水洗臉,隨後搬了塊大石放在黑旗旁坐下歇息。黑旗隨風飄揚兩面寫著斗大「金」字。那名頭小臉小,嘴唇微翹的漢子來到完顏哈爾身邊,兩手輕拍他肩頭,幫他清除身上泥沙,說道:「那五個飯桶探查了半天,卻沒發現屋子裡面有人搞鬼,好在猛安孛堇武功高強,換成別人,早就被活埋死了。」完顏哈爾原本臭著一張臉,聽到那漢子的話之後,才面露喜色。

士兵們從地道裡抓出百來位村民。村民們見金軍人數眾多,即使身有武功的年輕人也不敢莽撞出手,男女老幼都是乖乖束手就擒,幾個故意討好的直說金軍武功蓋世自願降服。完顏哈爾樂得張口狂笑。士兵們在地道裡發現許多物資亦是欣喜不已。

那名頭小臉小嘴唇微翹的漢子說道:「屬下有一件要緊事還沒辦,暫時不能服侍偉大的猛安孛堇了。」完顏哈爾回應:「快去辦正事。」那名頭小臉小嘴唇微翹的漢子應聲:「是。」離開完顏哈爾走去和一群士兵交頭接耳說悄悄話。完顏哈爾瞧見了,問道:「蒲察謀克孛堇,有什麼要緊事不能讓我知道?」(註:「蒲察」為女真人之姓「謀克孛堇」為管轄百人之軍官職稱)那蒲察謀克孛堇長得頭小嘴尖,眼睛細小,鼻頭塌陷,十分醜陋。由於蒲察謀克孛堇相貌不雅,笑起來會讓人覺得他不懷好意,村民們見蒲察謀克孛堇帶著笑臉走近完顏哈爾,低頭在他耳旁細語,便開始緊張起來。完顏哈爾聽完,朗聲對眾人說道:「大伙兒要快活可以,只是荒郊野外的別跟畜生一樣,到屋裡去!」蒲察謀克孛堇依舊笑咪咪的,命令士兵們對其他不知情的士兵傳話,一個知道了又傳給另一個。完顏哈爾身旁,一名士兵拱手說道:「稟猛安孛堇,先鋒兵們勞苦功高,由我們先來應是合情合理。」完顏哈爾連瞧都不瞧那士兵一眼,說道:「這事兒由蒲察謀克孛堇安排,不要煩我!」那名先鋒兵應聲:「是。」走近蒲察謀克孛堇身旁,說出同一番話。蒲察謀克孛堇點頭答應。

一名伙頭兵掀起鑊蓋,用竹筷挾起白飯,放入口中嚼了幾口,說道:「稟將軍,米飯熟了。」蒲察謀克孛堇嘿嘿笑道:「稟將軍,大伙兒吃飽了才有力氣快活,請先准我們吃飯。」完顏哈爾說道:「准。」高喊:「開飯!」數百名金軍在空曠的黃土地上活動,一陣涼風吹來揚起塵土,金軍手中的木碗沾著了些許泥沙且那白米煮得下邊燒焦上邊未熟,甚難咀嚼,因在戰場上隨時會賠去性命,此時還能活著吃飯,這劣質米飯咬來倒是特別美味。

「你……你們對我媳婦做了什麼,下流!我兒子在岳家軍……」士兵們聽到「岳家軍」臉色微變,趕忙提起兵刃。完顏哈爾急往聲音來處瞧去,喝道:「砍死他!」離部隊遠處小屋旁,一名滿臉皺紋的老人發瘋似地喊著:「無恥下流的金狗……」三名士兵聽到猛安孛堇號令,隨即出刀砍殺老人。咒罵金軍的老人被士兵砍了十來刀,力氣漸失,全身血紅,倒臥地面死去。

完顏哈爾急奔去小屋外,聽到裡頭傳出婦人哭叫聲。三名士兵拱起雙手,當中一名說道:「稟猛安孛堇,是蒲察謀克孛堇趁大伙兒吃飯休息時要我們把風。」完顏哈爾沒去理他,走回部隊喊道:「沒事了,大伙兒安心吃飯。」士兵們原本提心警戒,這時才放心收起大刀。

天氣微熱,有人吃飽了進林子裡休息,有者瞧著婦人,見到喜歡的,就一把拉進小屋。年輕村民們想保住性命,起初還假裝不以為意,後來聽到更多婦人哭叫發出痛苦掙扎聲!妻子被惡人凌辱,壯丁們聯想到老人家常提起金狗的惡行惡狀,看這場面,這群禽獸絕不會讓他們好過,下場不是受辱就是被殺,與其如此,不如跟他們拼命。越來越多的婦女哀嚎聲更令壯丁們怒火上衝,奪來數柄兵刃打殺,鏗鏗鐺鐺聲響不絕。孩童嚇得放聲大哭。林子裡休息的士兵紛紛跑來助陣。村民人單勢薄非是金軍對手,個個中刀掛彩,不一會兒便躺得滿地屍體。惡鬥中聽得馬蹄聲響。一位騎著瘦馬的黑臉漢子領一群農人奔進村裡,喊道:「大伙兒撐著,我已傳信給岳家軍,救兵快來啦,殺!」由那黑臉漢子帶領的農民們手拿鋤頭土鏟對抗金軍。

士兵們聽到岳家軍將來,一時間慌了手腳,竟無法擊退農民。完顏哈爾察覺軍心受挫,朗聲道:「宋狗皇帝已下令召回岳飛,大夥兒別怕,殺殺!」完顏哈爾擎起台車上那柄巨斧,挑起一名孩童拋上半空中,將他活生生砍成三段,也不管對方是青壯還是老弱婦孺,見到漢人就砍,渾身沾滿鮮血,連聲喊殺:「殺,殺死漢人,殺給我殺!」陣陣喊殺聲中,已不知有多少無辜漢人被巨斧斷成數截。完顏阿骨打串通秦檜之事早已在金人部隊中傳開,完顏哈爾趁此機緣穩定軍心,那番話起了作用,加上他殘暴砍殺漢人已使金軍略佔上風,士氣逐漸恢復。士兵們見人就砍,村民的農具對上大刀,根本不勘一擊,不一會兒便被金軍砍得遍體鱗傷,紛紛倒臥黃土地上。

其實村民們不過臨時相請隔村的武術家吳衍組成義勇軍,也就是帶領農民反抗金軍那位黑臉漢子。由於義勇軍裡面有武功底子的人不多,多數只是在戰亂時期為求家人溫飽而加入義勇軍,領吳衍所發的軍餉,無法跟受過正規訓練的金軍相比。吳衍的父母兄妹皆被金國名將金兀朮殺死,因此繼承家產加上復仇心切而勤於招募新兵,只要敢拿鋤頭打蛇的就收,方才是金人對岳家軍有所忌憚,是以能佔上風,但口頭威脅畢竟不是長久之計,金軍被猛安孛堇帶動,已破除恐懼連殺十數名義勇軍。

吳衍見苗頭不對,高喊:「快逃!別做無謂犧牲。」義勇軍不敢再戰,紛紛往回奔逃,金軍則在背後緊追不捨。吳衍騎馬奔在前頭,越逃越感心慌,轉頭瞧見村民們活生生被砍死,心道:「我吳衍枉為義勇軍統帥竟棄他們不顧,慚愧。」隨即勒轉瘦馬,反向衝進敵軍,高喊:「我來斷後你們快逃!」解下馬上韁繩朝地面擲落。金軍前方士兵於倉促行進間被絆倒,後方士兵來不及閃避撞上前方士兵,前軍與後軍跌成一團。吳衍抽回韁繩,驅馬追上另一邊未被絆倒的金軍,使相同擲繩手法再度絆倒敵軍。金軍給這麼一攪和,已落後村民十餘丈。

吳衍正歡喜之際,卻見到金軍當中竄出一道高大黑影,立時感到一股巨大力量拉他下馬,隨即鬆開韁繩,心神甫定,一柄巨斧朝他腹前砍來,馬背上無處避讓只得身子後翻落下馬來,雙腳尚未站穩,眼前烏亮亮的巨斧當面劈來,斧刃直砍門面,稍有疏忽立刻橫死沙場。

吳衍知此巨斧沉重,變招不易,故使七星步法擾敵。那七星步法以天樞、天璇、天璣、天權、玉衡、開陽、瑤光之北斗七星方位隨機踩踏,變化雖非繁複,對付巨斧卻已足夠。吳衍乃「信威武館」館主吳風之子,雖然習武時不甚勤奮,但信威武館乃朱仙鎮方圓百里內赫赫有名,尤以吳家歷代相傳「七星拳步經」名震一方,吳衍自幼耳濡目染,身手也非一般練家子,七星步法一踩,完顏哈爾連揮數十斧都給他巧妙避開。

吳衍七星步施展後,已能騰出空隙出招,看準敵人手勢,雙掌分上下兩路奪取巨斧。完顏哈爾自幼縱橫沙場,見吳衍出手奪斧,腳下使勁兩手一鬆,故意將巨斧落入吳衍手中。吳衍剛握到斧柄,即見到一顆斗大拳頭往他胸口襲來。完顏哈爾趁吳衍分神接住巨斧的剎那間緊握右拳,猛力朝朝吳衍胸口擊去。吳衍正興奮將金狗的致命武器奪走,哪知中了詭計,雙手所擎的巨斧甚為沉重,無法及時變招阻擋敵方攻勢,在那一瞬間被重拳擊中胸口,巨斧拿不穩而被完顏哈爾奪回。吳衍雖然通熟七星步法,實戰經驗卻比不上完顏哈爾,此時舉手抬足都會引起胸口陣痛,步法已不似先前那般靈動,雙目環顧,急欲尋找坐騎逃離,卻見前方塵土飛揚,一群金軍跑來,不禁暗暗叫苦。

巨斧攻勢未停,吳衍身手不如先前靈敏,招招閃得凶險萬分。金軍當中一名士兵奔在前頭跑來完顏哈爾身旁,氣喘吁吁,說道:「稟……稟猛安孛堇。」完顏哈爾揮斧喝道:「殺死漢人。」那士兵楞了一下,雖然尚未回報軍情,但違抗軍令唯一死罪,隨即住口不說,立刻提刀砍殺吳衍。後方金軍趕來,完顏哈爾亦命令他們圍攻吳衍。吳衍趁金軍士兵來到,完顏哈爾攻勢稍緩之際,彎腰拾起地上兩柄大刀,雖有兵器在手,但吳衍一人應付完顏哈爾仍然是個難題,這群金軍士兵一來,數百人群起圍攻,結果可想而知。

五名穿著黃銅盔甲的騎兵朝吳衍所在處奔來,前頭那匹馬兒右側插枝黃旗隨風飄搖,隱約可見旗上寫著朱紅「岳」字。吳衍沒想到岳家軍這麼快就來,感恩上蒼保佑。前頭那位騎士右臂橫打,喊道:「大伙兒停下!」吳衍見救星已到,精神振奮,使勁揮動雙刀連殺數敵。然而五名岳家軍卻因敵我兵力懸殊而不敢莽撞,停留原地你一言我一語商量對策,最後竟然驅馬奔離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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